皆非
【第九章】
来不及思考，男人的手便在他身上胡乱动作着，每每略过伤口都是窒息般的疼痛。
想求救却发不出一丁点身影。
想寻死却是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。
附在他身上的男人捏住他的下巴，将下颚都要捏碎的力气，“本来是想对你好点，谁让你得罪了人呢？”
燃起的煤油灯被风吹的忽明忽暗，男人的脸庞在阴影中显得异常恐怖。
唱尽奢靡 却是落了个这么的下场。
意识渐渐变得浑浑噩噩，眼皮沉重。
当鹿晗推开门后看见的便是他赤裸着身子被人压在身下的景象，心口突然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地剜了一刀似的。
身体总比大脑快一步做出动作，向来精准的枪法让他可以一枪打中那人的脑袋。
“鹿爷，外面人都解决了。”副将带着人从门外闯了进来，看见这副景象皆为之愣住。
鹿晗目光一凛，扯下披风将张艺兴裹住护在怀里，扫向门口，“都滚出去。”
一干人等都悻悻的闭上眼退了出去。
张艺兴费力的睁开眼茫然的目光看向他，有些呆滞。
鹿晗对着他笑了下，梗在胸口的东西突然就消失了，略有薄茧的指腹擦着张艺兴惨白的小脸，轻声哄孩子般安慰道：“没事了没事了，不怕，我在。”
这人眼里突然汪了泪，细长的眸子渐渐合上，眼泪却从眼角落下。
抬手替他轻拭去眼泪，想抱紧他，又看着他满身伤口，徒然无措，只留了一心心疼。
他算尽了一切，却是没算到那女子是这般的心肠怨妒。
白褂医生替张艺兴检查完身体，转身整理着药箱。
这厢鹿晗急不可耐的迎了上来，问道，“怎么样?”
医生叹了口气，摇摇头，“声带烫坏了，修养个把月倒是能说话，唱戏，怕是不行了。身上的伤倒是皮外伤，只是公子向来身体不好，这样折腾，就是勉强求回来也是不长命。”
鹿晗眉头紧皱，“可有什么办法?”
“我先开几副药吃着吧。”医生整理好药箱出门，鹿晗着了人跟着他去拿药。
转身又守在张艺兴床边，抬手轻轻捏住张艺兴脸颊，见了口腔里的血泡消了不少这才安心的松了口气。
外头副将敲门，却再不敢随意进入，站在门口问道，“鹿爷，夫人在牢里闹了三天了，您看……”
鹿晗听着，目光依旧看在张艺兴身上，难掩的温柔。
“牢里，有多少种刑具?”
冷不丁的问了句，副将愣了下随即答道，“总共二十八种。”
“全给她试试。一刻不停，直到咽气。”
这是摆明了要她的命。
食指弯曲，刮过张艺兴的鼻梁，
“傻瓜醒醒，看看我。我替你，报仇了。”
【第十章】
黑暗墨汁一样压迫过来，伸手不见五指，脚下也是一片漆黑，由于对黑暗的恐惧他下意识后退一步，却一脚踩空，跌进无尽黑暗中。
张艺兴费力撕扯着睁开眼，一到白光刺的眼睛生疼，有人伸手覆上他的眼，待眼睛适应了光亮这才放下，看见的是鹿晗含笑的面孔。
“这么大个人了，睡觉还掉地上？”鹿晗笑着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，再将人抱起重新放回床上，盖好被子。
张艺兴这才知道梦里自己踩空，然而真相是自己滚下床被鹿晗接住了，小脸窘迫的红了起来，将头埋在枕头里，一双眼睛假装四处乱望，眉睫一片柔软。
鹿晗抬手替他理好有些过长遮眼的刘海，深深吐了口气。
可算是醒了。
张艺兴从被子里伸出手揪住鹿晗的衣袖，眼睛眨了眨，想问他这是哪儿？
鹿晗看懂了他的意思，反手握住那只小爪子塞回被子里，答道：“我家。”
张艺兴一滞，猛地想起之前的事，和不愿意再见到的人，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蜷缩成一团，因为动作过大，又扯动了伤口，疼得一颤。
鹿晗知晓他是想起了之前不好的事情，眼神暗了色，眼底是一片阴郁。
将张艺兴从被子里扒了出来，锁在怀里，一字一句的说道，“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。再也不会了。”
张艺兴也不顾伤口疼痛，仰头看着鹿晗，眼里似乎还有不安。
“有些人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。不怕，有我在，就不怕。”鹿晗摸着他的头发告诉他。
低头，张艺兴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。也不管他听懂了与否，
那女人昨个儿晚上已经断气了，同行的陪嫁人也一并解决了。世界都干净了。
总之他不需要他有介怀的和他在一起。甚至任何一种掺有杂质的情感都不需要。
丫头恰好这时送来熬好的药，鹿晗接过药碗试了温度，仰头喝了一大口在自己嘴里，回头就看见张艺兴瞪大着眼睛看着他，一脸不明所以。
鹿晗的动作不甚明显的僵了下。
张艺兴昏迷这几日喝不进药，都是他喂到自己嘴里然后灌给张艺兴的。
次数多了，现在接过药碗下意识就喂到自己嘴里，才发现人已经醒了。
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，面面相觑，气氛尴尬到了极点。
鹿晗含着一口药，不知如何是好，索性心一横，捏住张艺兴的下巴附身吻了下去。舌尖滑进他的齿间，细细舔过他一排整齐的牙齿，撬开他的齿将药水全部都递给他，追逐着他的舌头，温柔柔软。
所以一顿药喝下去，张艺兴一张小脸涨的通红。
某鹿大长官及其不要脸的蹭蹭嘴角，一脸满足。
【第十一章】
昨夜里一场大风吹落了院子里开的红梅，覆了积雪，难覆寒意，远远望去，满园艳红。
鹿晗外出执行公务，前脚刚走，张艺兴裹了大髦就往外跑，谁拦都不管用！
张艺兴只是觉得再不出去自己头上就要长草了！
这些日子身子虽然好了些，伤口愈合的也差不多，但医生还是嘱咐要多休息，千万不能受寒。
鹿晗便天天把他关在屋子里，在鹿长官的精心喂养下，张艺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了一圈，并且成功的过上了猪的生活。→_→
奈何打不过，骂不出，只能瞪着眼睛怨怨的看着鹿晗，
讨嫌不咯！
对于不能唱戏，张艺兴也是淡然着接受，
他生就是个随遇而安温吞不争的人。
祸福由天。
外头落花满地，寒气逼人，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在空气中消散。
将半张脸藏进绒毛里，挪着步子走向园中央。在雪地里跪下，寒意顺着膝盖爬遍全身，吞噬着原本一点点的体温。
腾出手扫出一片干净的雪地，又捡了些完整的花瓣，抿唇将那人的模样可进脑海。
细长的指捏着花瓣放在刚扫出的雪地上，一片一片，次次落下，带着情深，柔软的发，干净的眸。
雪地上渐渐显现出人形，待张艺兴落了最后一下，才看个完整，是一副人像，血红色的，眉眼英姿都与本尊极像。
张艺兴摇摇头，闭了眼，唇间呢喃，“不像不像。”
想是这世间谁能绘出他凌寒独枝的姿态，可以看见日月星辰山河流淌春夏变换的眼。
看向他时只有他一人的眼。
绘不出他的眉眼成画，唇边生花。
一阵寒风凛冽，抬手掩唇一阵咳嗽，再放下，掌心殷红。
背后被人拥住，有力的小臂从前胸横过，将人从地上带起，温柔责备的声音，“才刚离开就不听话，一点也不乖。”
张艺兴笑笑，将手握拳藏进衣袖里，开口想宽慰，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，只好伸出干净的指，在鹿晗掌心写下‘闷。’
“身子不要了？再冻坏怎么办？”
指尖落在鹿晗掌心，带过的温度酥酥麻麻的，
‘无妨。’
“狡辩。还是晕睡的时候听话。”晕睡的时候连喂药都是乖乖的！
张艺兴自然不晓得他心里想的什么，指了指雪地上的画，抬头想看着鹿晗，侧脸擦过鹿晗的下巴，新生的胡茬刺着脸颊有些疼，眉头轻微皱起。
这人向来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。
抬头对上鹿晗的双眼，目光询问，‘刮掉？’
鹿晗顺着张艺兴所指看向雪地，眉头舒展，心头柔软的地方暖暖的，“听你的。”
进屋着人打了热水，鹿晗坐在摇椅上，阖着目。
张艺兴先掬了一把热水将掌心殷红毛洗净，再将毛巾泡在热水里，泡热拧干盖在鹿晗下巴上。
打了皂角，手指捏着刀片，掌心发汗，刮胡子这种事张艺兴只看过，如今换了自己心底却发虚。刀片落下，极端的轻柔仔细。
鹿晗闭着眼，一副睡着了的样子。
他不是个安全感极强的人，显然是对身边人极度的信任。
那方来的风，吹散了屋外落花绘出的人。
你看那落花覆盖的雪，煤灯下的人影，多么像现世的安稳。
原本想写很长很长的然后来一个牛逼哄哄的三角虐恋，可惜时间不够所以奶包强行下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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